第十章 这不是约会这绝对不是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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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瞳,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刘静想了想,“之前啊,也做了不少在普通人看来惊天动地的事情呢,呵呵,只不过大部分都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是从部队转业出来的,是军人。”
“我怕我一不小心就把你切磋死了。”
“先说好了,不准打脸。”
唐悦想了想,“对不起,我不习惯,看来我只能开除你了。”
“感受到危机?”唐悦暗叫声坏菜,有谁露出马脚了吗?观察力有那么敏锐?
“如果我说不行呢?”
“那我们是不是一会儿也要从那里出去?”
唐悦吃得停不住筷子,“小静,你挑的地方果真没得说啊,太好吃了。”
离校时刘静把童小瞳送到了童家来接的车上,司机是她保全公司的同事阿威。那个被她当沙袋摔过的肌肉大汉对她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一踩油门走了。
看着唐悦探寻的目光,刘静更窘迫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这个人就是这么无趣,不太会聊天。”
晴天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窗户上,刘静一看,顿时也懵了——走廊里到处都贴着她和唐悦周末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刘静没趣地去红油里挑豆芽,“吹吧,就你这身手还抓坏人呢。”
“你……”刘静举起拳头。
“去哪里?”
这样鼓着腮帮气呼呼的样子像极了只虚张声势的小猫,唐悦想起刚开始认识她的时候,那个好似钢铁铸就的机器人一样的姑娘,好似总与身边的一切格格不入。可是现在的她与女孩子们相处久了,穿着短裙也不会下意识地去拽裙摆,蹬着高跟鞋也能走得盛气凌人,还会露出愉快的笑容,在他的注视下还会脸红。
“你和小唐助教在约会?”童小瞳手里拿着一叠,使劲拍了怕她的肩十分没脑子地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啊小静,你的保密工作做的还真不错啊。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连姐妹都瞒着……”
刘静抱着门框,“去校长室干嘛啊?!”肯定没好事,她才不要去。
“有啊。”
“像当空姐一样的培训?”
回去的路上,唐悦突然说:“你知道吗,你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现在我更确定你是个好姑娘了。”
他叹气,“我懂了,是那种,你可以告诉我,但必须要宰了我的事。”
在路上刘静一言不发看着窗外发呆,可是那表情却不是全部的木然,而是柔和得像一副油画。路口红灯的时候,唐悦伸了个懒腰,“跟我出来吃饭也没必要这么不高兴吧?”
唐悦放下餐单,“我们刚才从那里进来的。”
“那你以前呢?”
他一点都没有怕的样子,其实她也下不去手再打他。
这天晚上刘静做了个诡异的梦,那是她看的唯一的一本童话书的故事,名字叫《高塔上的雷蒙娜》。她还清晰的记得故事的每一个情节,偷吃了巫婆园子里种的草的夫妻把生下的女儿雷蒙娜送给巫婆做仆人。雷蒙娜有一头很长很长的金色头发,她每天都被关在高高的塔里,巫婆每日早出晚归,雷蒙娜的头发就是进出高塔的梯子。
她终究是人,不是工具。
唐悦抱着肩靠着另一边门框,似笑非笑,“你必须习惯我的我处理方式。”
“我有那么讨厌吗?”唐悦笑道,“真伤人啊。”
老巷里简陋的川味店铺,水煮鱼非常的可口,又麻又辣。
“对了,你吃不吃辣?既然是我请客,不如去我的地盘儿?”
刘静脸一热,瞪他一眼,“无聊,你嘴里的牙还够掉吗?”
唐悦嘻嘻笑,“其实我身手还行啊,挺厉害的,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
“为什么啊?”
唐悦说:“你不好好上课,对老师安排的课外补习课也不上,而且最严重的一点,你还打老师。”
“猛哥,我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我不想再对童小瞳隐瞒下去了,我想告诉她真相……你说得没错,可是这个任务我真的快执行不下去了,我这样骗她,她知道后一定会很难过的……可是……我……哦……我知道!是!……是!……牺牲自我完成任务!……我是盾牌!……明白!……是!”挂了电话刘静郁闷地坐在楼梯上将脸埋在膝盖里,早就知道是这样,她根本就无法说服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我感觉到很不舒服。”周围的桌子上都是凶器,这些刀叉在她的眼中都是杀人武器,好像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不如说是个屠宰场。
“当然啊。”
终于她拉上来一个人,穿着迷彩戎装佩戴金色宝剑,碎碎的柔滑的短发,抬头对着她笑:你长得真可爱,跟我走吧。
“这叫什么话,我也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好吗?其实我只是觉得第一次带女生出来吃饭应该找个地面点的地方而已,这是尊重。我嘛,又不挑食的,路边摊也好,高级餐厅也好,重要的不是地方而是跟谁在一起而已。”
“开除你。”
梦里她变成了有长长金发的雷蒙娜,只要听见有人喊:刘小静刘小静放下你的长发头。她就会把人拉上来。有时候是笑嘻嘻的童小瞳,有时是凶巴巴的毛春花。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又觉得诡异无比。
“这可说不定哦……”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两人同时质问。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天已经大亮,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了。可是宿舍外面的楼道里却是乱哄哄的。糟糕,我怎么睡得那么熟。刘静使劲捶了下自己脑袋迅速换好衣服跑出门。
“是吗?我偏要打……”刘静大笑着用手刀劈过去,却被唐悦握住往自己脸上拉,“你长得这么可爱别那么暴力嘛,来给你摸一把。”手指触摸到男性微刺的下巴,青皮的胡渣好似小刷子一样蹭过指腹,貌美的小唐助教眼里流出浓浓的蜜来,她忙低下头使劲抽回手,“别说我没提醒你,再我说可爱,我肯定打残你的脸。”
楼道里都是班上的同学,甚至连男同学也跑过来了。刘静看见晴天蹲在地上,忙闹过去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可是突如其来的安静让她觉得更不自在,于是敲了敲桌面,“说真的啦,你不是助教,你到底是干嘛的?”
刘静低着头,大声说:“明天是出校日,我请你吃饭!”
“啊?”唐悦说,“风太大,我没听清。”
就算是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刘静觉得自己跟小唐助教之间太不对劲了。
“嗯,我也一直觉得老板的手艺很地道。”她悄悄吐了口气,幸好他喜欢。满足完又愣了,我干嘛在乎她喜欢不喜欢,简直是鬼迷心窍了一样。
“你的意思是,如果现在你的身后出现一个人的话……”
“去校长室!”
“那我也掰下我两颗牙好了。”刘静说着真的伸手去掰。唐悦内心快乐惨了,看她这呆呆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忙抓住她的手噗嗤笑了,“哎,别别别,我开玩笑的,谁叫你总是对我凶巴巴的……你这个委屈的样子真的好可爱。”说着用手指蹭了蹭她嫩嘟嘟的脸颊,刘静脸上一烧,恼羞成怒地挥拳打过去被唐悦牢牢握住。
刘静使劲踢了一下安全门,可是她忘记自己穿的不是战术靴,顿时冷得抱着脚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简直就像个被他玩得团团转的傻瓜一样。
唐悦一脑门儿冷汗,“那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你……我警告你,你在胡说八道说我可爱,我就打残你的脸,我不是开玩笑的。”
“……我请你吃饭。”
“好,不开玩笑的跟你说一件事,下次打人可不可以不用拳头。”
“学校里有坏人吗?”
唐悦被那眼神里的坚定弄得有些心疼,是的,他相信她可以,独孤和寂寞都可以去压抑去忍受,去一天一天的忍受,终究有一天会走到尽头的。可是这样空洞干枯的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唐悦绅士地摊开手,“客随主便么。”
“除了开除我就没别的赎罪方式了吗?”刘静气结。
“啊?有吗?……那边是出口啊,我都没看出来呢。”刘静忙低头抓杯子掩饰地喝水。
好敏锐的洞察力,果然是被发现了。唐悦走在她身后用最小的幅度对老大派来的几个同事做了个“不要跟来”的手势。白痴老东西,他咬牙切齿的骂,早就说了不要跟踪的。
唐悦没的玩儿了,托着下巴,“其实我是抓坏人的。”
她笑了笑,“受了点小伤,干脆就转业了。”
“道歉……是不够的。”
刘静立刻摇头:我不跟你走,你别靠近我。
两个人相视而笑,气氛无比温暖融洽。
“他会死掉,非常快。”
一声长叹,背后的安全门被推开了。
“坏人的特征就是你看不出来他是坏人。”
“跟你一样,可以告诉你,不过得把你做掉。”唐悦伸出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咽喉部做个滑动的动作。
“紧张?”刘静一惊,“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紧张?”
开车离开那家精致的餐厅后,刘静想起来她以前住的地方附近巷子里有家川菜馆,水煮鱼的香味隔着两条巷子都能闻到。
“我可以。”刘静笃定的说,孤独什么的,都是可以忍受的东西。
“你可以试试啊,到底是谁做掉谁。”
刘静冲过来差点趴在车盖上,气喘吁吁的,“对不起,我迟到了……”
“也没有啦,大部分都没有工作,都是在……培训。”
真是要疯了,刘静此刻真想冲出教学楼负重二十公斤围着学校跑个几十公里,简直要被这个男人给吃死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兵不血刃。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不能再被他左右情绪了,她是军人,是战士,最重要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完成任务。
唐悦叹口气,“你干嘛要道歉啊?这也不是你的错。”
“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我不能被开除的啊,你就放过我一次吧。”
刘静笑起来,“可以这么说,所以为了你的生命安全你就不要再问下去了。”
是什么样的“小伤”能让一个军人转业,什么样的工作是大部分都不能说的,唐悦是了如指掌。这么说来他如今的工作性质和刘静以前是差不多的,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唐悦想,这个女孩儿怎么那么有趣呢?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可是又看不得别人欺负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态心理?
“啊?我?没有啊……哦,我原来是在会所做服务员的,后来做错了事被经理开了,我没地方去,然后看到了空校的招生简章……反正总要找个工作的……嗯,学点东西总没什么坏处……”
此时的唐悦靠在吉普车上,看着手表,嘴里做着最后的倒计时,“十,九,八,七……三,二……”
“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出口的方向?”
“说点开心的。”刘静突然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不会的。”唐悦一本正经,“你不舍得。”
周围的人全都不说话,都盯着刘静一个人。
刘静不知怎么回答,只觉得这软软的声调好像让她的心脏装了起搏器似的跳得厉害,只能转头看窗外。过了一会儿刘静说:“刚才……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太没见过世面了。”
“我?”唐悦想,我一直跟着你监视你,你说我怎么在这里?他挠了挠鼻子,也有些心虚,“我……饿了,所以我就想着……”面对刘静狐疑的眼神他一下子回过神来,“我是老师啊,我在哪里还用跟你汇报吗?你作为学生不上课在这里窝着干什么?”指了指她手中的手机,恍然大悟,“哦,给男朋友打电话?”
这通指责不知为何让刘静相当气愤,“我嫁不出来也不用你来帮忙的,多谢关心!”
刘静尖叫起来:“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
小瞳打断刘静的话,“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要瞒着我的……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站在你们这边的!每一段真挚的感情都是伟大的!都是值得捍卫的!鼓掌!”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讨厌你。”她也没有讨厌他的理由,仔细说起来都是她又笨又蠢而小唐助教却很包容她。刘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其实我是第一次请人吃饭……说起来你也许不信,这个城市我一直没什么朋友,都是一个人……所以我只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而已……”
“坏人什么特征?”
“你看看你看看!”唐悦指着她的拳头,“这就是你的反省啊?”
“诶?不知道。”童小瞳一下子回过神来了,看着周围的脸,“对了,接着刚才的话题,这些照片不管是谁拍的,我也不管你们是羡慕嫉妒恨还是怎样,不过人家谈恋爱又没犯法,搞笑小伎俩也没用,恶心!”
“等等小瞳,我们不是……”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刘静气死了,你是皇帝吗?她才不稀罕这个倒霉地方呢,只是任务没完成她绝对不会离开的。刘静用力抱住门框,“哎哎,小唐助教,我错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你不用习惯我的处理方式,我不打你还不行?”
“以前?”在大山里的战友,有些转业了有些……她落寞地低下头,“对啊,基本都没联系了。我一个人也习惯了。”
“当然不是……不能再说了,来说说你吧,你是怎么来学校当助教的?”
内心天人交战了两天,课间在她躲在安全楼梯间拿出手机拨通了阿猛的电话。
刘静嗫嚅了半晌,“……我都道歉了啊。”
“谁?!”刘静呵斥,转头看见唐悦正站在门口四目相对。
这个人是上帝派来毁灭她的,是魔鬼,魔鬼!
“可是那个地方可跟这里完全不一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是个穷人,知道的地方也只是穷人会去的地方。”刘静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这样也可以?”
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就好像在鱼缸里滴入红墨水,迅速地泛滥开,看起来水还是透明的,其实已经不是无色的了。
终究是刘静有些心虚,顺了顺头发,“你怎么在这里?”
刘静并拢食指和中指在咽喉部做个动作,“打住,你再说下去我又想打你了。”
“你必须习惯我的处理方式。”
可爱的小唐助教左右看了一眼,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说:“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助教来的。”
十几分钟后,车子穿花拂柳停在一家门面精致的西餐厅门口,侍者过来打开车门,刘静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也没受过这种待遇,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手下拽着桌布使劲地扭。
“啊?”
在柜台里头听收音机的老板正在无比专注地跟着戏曲频道唱京剧,除了他以外十米内没有任何人。刘静疑惑的说:“你可以不必这样说话,隔墙无耳,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才没有男朋友!”刘静对着那怎么看都有些暧昧的眼神顿时乱了神,顿了顿,“好了好了,我承认,我也饿了,饿得没力气连课都上不下去了,行了吧?”
“军人?!”唐悦有些意外,“你还真是能给人惊喜呢,那你为什么转业了?”
是什么样的“小伤”能让一个军人转业,什么样的工作是大部分都不能说的,唐悦是了如指掌。这么说来他如今的工作性质和刘静以前是差不多的,都是不能说的秘密。
晴天和明哲站在她身边噼里啪啦的鼓掌,刘静顿时面对一双双充满敌意的目光连辩解的心情都没有了,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好啊好啊。”刘静舒口气,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餐厅的三桌客人,靠窗的穿白连衣裙的女人,角落里看报纸的西装男,还有门口一位开门的侍者。
唐悦快笑内伤了,伸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儿,“乖,那就明天下午两点在后门等我,要是再敢放我鸽子,就开除。”说完又戳了她鼓起来的腮帮子,跟个大尾巴狼似的得瑟地走了。
刘静被他盯得发毛,干脆转身就走。唐悦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手腕,严肃道:“你,跟我走!”
太不可爱了,女孩子不是应该抬高眼皮做出十分惊讶的表情来吗?
“那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这个地方让我有非常强烈的危机感。”
原本还笑得很温柔的人失望地低下头,在刘静要舒口气时,唐悦突然抬起头一脸狰狞疯狂的笑容:你以为你说不走就不走吗?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的,你就不要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哈哈哈哈哈。
“不要道歉,是我让你缺乏安全感。”
“没有人会习惯这种事的。”唐悦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是人都需要朋友和家人,没有人能一个人活下去的。”
“干嘛啊?!”
“你放心,我又不会卖了你。”唐悦心里补充一句,就算我敢卖,也得有人敢买啊,发起疯来能吓死一头狮子。
“来聊聊你吧,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当空姐?”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想要留下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唐悦指着她的鼻子,“你也沾了我不少便宜了吧,拿走我最宝贵的第一次,又吃了我那么多饭,就换来你这个没心肝儿的每次见了我就凶巴巴的打人,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检讨下,不仅这辈子嫁不出去了,下辈子都没男人要你了。”
“刚好,没迟到。”唐悦笑眯眯的,“上车吧。”
“啊,好可怕。”
“那你做服务生之前呢?”
“你怎么那么紧张?”
“你太酷了,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漂亮姑娘嘛。”
做好了交接,刘静看了下手表,糟糕,还有四分钟到两点。想起唐悦那张恐怖的脸,她把包甩在肩上蹬着十公分的高跟鞋百米冲刺般往后门跑。